☆、第一次手機通話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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泳衣都沒準備啊!好不容易能去那種地方也太!坑!爹!了!
但事實證明,無論這劇本是誰寫的,她都必須無條件接受。所以當黃瀨到達公司時,她都已經開完空乘的飛行會議。她被交給這班飛機的空乘長澤木小姐負責,在不得不適應各種新挑戰的同時,她卻有一點期待,畢竟自己還沒飛過那麽遠的地方。跟著同班空乘一起登上機艙準備機長會議時,佐倉原本緊張的情緒終於稍微緩解一點,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黃瀨涼太一會兒就要出現啊!
艾瑪,雖然昨天對黃瀨稍微有那麽一丁點的好感,但是本質沒有絲毫變化好麽!不信就快看,這家夥果然看到自己就立刻無視所有人,超級開心地跑過來跟自己打招呼……簡直無法直視他的行動方式。
“啊啊,小佐倉今天也要飛這班麽?”
“……”佐倉扭過頭不想去看他,當然留給她的是其他姑娘如亂箭一般的眼神。
“超級驚喜!三天夏威夷肯定不會無聊了!”
“黃瀨…機長,這種情況下請認真聽從池上機長的命令……”她默默說完,早已一臉不悅的池上終於清了清嗓子:
“黃瀨君,訓練生都比你有出息啊!”
“抱歉抱歉!”黃瀨說完終於不好意思地走到前面。朝池上鞠了個躬,機長會議才終於開始。
可話雖如此,黃瀨記筆記的時候卻相當認真,是那種完全大人的模樣。這是佐倉第二次和黃瀨同飛,不過無論是哪一次,佐倉都會被這個時候的黃瀨所打動。也許自己骨子裏就是喜歡這種認真工作的人。
所以私交上對黃瀨有些意見,但很奇怪,佐倉卻相當信任黃瀨能輔佐機長飛好每一次航班。這個人事實上有些矛盾,有時候惹人煩得像個孩子,有時候卻又沈穩得就像個可靠的前輩。這種兩面性會讓佐倉捉摸不透,想起昨晚他們在路燈下的對話,他嘴裏說的那個不太一樣的“妹妹”究竟是怎麽回事,現在想來卻讓她愈加好奇。
在機長會議後,池上機長立刻去了駕駛艙。坊間就有傳言說池上的一絲不茍總會讓人有種生者勿進的感覺,今天看到他,佐倉心中默默同意了這種說法……在機長會議後,空乘們的表情松弛了不少。原本佐倉還在想池上講話的語氣是不是震懾住了所有人,直到其中一個空乘表情關切地說道:
“黃瀨君今天一定要小心呢!”
黃瀨還在確認剛才的會議重點,在聽到這句話後,他不得不擡頭看向她:
“哦,田中小姐是指……?”
“池上機長啦,對副機長都超級嚴厲的!”田中指指駕駛艙說道。
“哦,池上機長啊!”他揚起嘴角,“池上機長飛行經驗很充足,能學到許多東西呢!”笑言完,他又低下頭。在看完最後一頁後,才回到小孩般的表情:
“今天的飛行要辛苦各位了!夏威夷飛行的話想必各位…啊,除了小佐倉之外的各位都應該參與過。”
“……餵!”佐倉在人群中趁著許多憋笑的聲音吐槽起來。
“這次飛行時間比較長,所以請各位做好充分準備!除了常規的檢查應急設備、客艙設備和清點餐食外,也希望各位能打起精神做好服務。”他言辭確鑿地說完這些後,佐倉第一次體會他身上機長所特有的氣場,也許這個人真的有很強的飛行信念以及責任心,拋開那些接觸中的不愉快,黃瀨涼太值得信任。“當然,後艙的事情是各位的專業,相信你們比我更清楚應該怎麽去做。”
空乘長澤木小姐點了點頭,她微笑著接著黃瀨的話說道:
“我們會努力做到最完美的!”她有些年紀,但目光中的那種年輕而鮮活的感覺卻讓佐倉感同身受,“Good Luck!”澤木微笑著看向黃瀨,像是托付什麽似的。
黃瀨楞了楞,這也許是最好的祝福了!所以他映著玻璃窗外已經漸漸黯淡的天光:
“Good Luck!”面對所有人說出這句話後,他的目光重又對向人群中的佐倉,“訓練生就拜托澤木小姐了。”
“好的。”澤木點點頭。
於是黃瀨微微翹起嘴角,在機艙內的燈漸漸要比機場外的天空更為明亮時,黃瀨終於順著樓梯走上了駕駛艙。
他再沒做一件多餘的事情,這甚至讓佐倉感到一點不適應。後來佐倉大概猜到了一個理由,也許在工作上他不想因為自己的關系影響到所有人的飛行表現,包括自己這個常被他用來調侃的新人。
所有人都是專業人員,包括黃瀨也是。早在一開始,他就將公私分清,是個比自己更加能進入狀態的家夥。
佐倉突然覺得黃瀨這家夥,要比自己想象中來的更…狡猾。
作者有話要說:木下的戲接下來應該會冷藏一段時間……總之夏威夷應該能寫幾章(除非我寫插敘呢……),要你們知道二黃才是男!主!角!二黃這章結尾有木有略帥?【毆五月很忙,以及最近身體不太好,下章周五更。
☆、危險的空中之旅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各位乘坐日本航空公司由東京前往夏威夷的JL74次航班。我是副機長黃瀨涼太,目前天氣晴朗,飛行高度為24000英尺,飛行時間預計11小時,著陸預定使用LAN 32 LEFT。飛機飛行時間較長,但依然希望您能擁有一次愉快的旅程。”
佐倉條件反射地擡頭看向角落的廣播,池上也許是出於鍛煉新人的目的,才將機長廣播的任務交給了他。不同於第一次,佐倉這次終於完整而認真地聽完了黃瀨的廣播。記得上回的自己因為漏洞百出,而被差點丟在後面的配餐區,但今天的她已經能相當鎮靜地聽完黃瀨的廣播。這改變最直接的原因該歸功於黃瀨細致地觀察,起飛前的他故意將自己與佐倉拉開一段距離,所以現在的她,相比第一次更像一名專業的空乘。
澤木小姐的嚴厲不比傳言中的池上少一分,相比自己的師傅井上小姐,澤木對於細節的關註甚至做到考究的程度。但對於客人,她卻絲毫沒有那種斤斤計較的架勢,親切體貼的態度讓佐倉望塵莫及。所以莫名的,佐倉從她身上自然而然地感到了一種壓力。但也正是這種壓力,才讓她不敢疏忽大意。
十一個小時的飛行在佐倉的經歷中還從沒有出現過,況且前一晚她都沒怎麽休息好,說實話,連佐倉自己都有些害怕。雖然長時間飛行會有輪班休息,但一切對她來說都是新鮮的。如此一來,她反倒佩服起黃瀨。畢竟機長和副機長的話,在這十一個小時內都必須保持一定的警惕,無論何時面對怎樣的困難都一定要立刻做出反應,這種持久力顯然不是常人能擁有的。
進餐後,機艙邊的窗戶被乘客紛紛放下。餐具被收拾完畢,佐倉推著車為機艙內的乘客倒起飲料,機艙一側的一對老夫妻在交代完自己想要橙汁後,竟笑著對佐倉說起話來:
“小姑娘真好看,和我們的女兒差不多大呢!”坐在裏面的老婆婆慢吞吞地說完,佐倉便將其中一杯飲料遞給了他們。
“唔,我們還是第一次去夏威夷!”老公公說完,便看向倒著另一杯飲料的佐倉。總覺得要說些什麽,所以佐倉揚起嘴角:
“那邊很漂亮而且沒有日本冷,希望你們能有個開開心心的旅行。”
“嗯嗯,所以愛子才替我們定了旅行團呢!”老婆婆笑道,“哦,愛子是我們的女兒。”
“真是孝順的女兒。”佐倉將手中的橙汁遞給另一個人,然後瞇起眼睛便從他們身邊走開。
在短暫的休息時間結束後,客艙的燈便被漸漸調暗。透過圓窗,佐倉看到外面黑暗的天空中沒有一絲雲。繁星之上,是一輪近乎完整的圓月。佐倉深吸一口氣,每次夜間航行的時候,佐倉都會被這種平靜到讓人沈寂的畫面所打動。仿佛那便是精神之源,只要一眼,便會讓人心無雜念。
不久之後,佐倉便跟著前輩們一道分發起毯子。在經過那對老夫妻時,老公公已經酣然入睡。老婆婆做了一個噤音的動作,而後便向佐倉要了兩個毯子。佐倉遞給了她一條,她則很熟練地將另一條蓋上入睡的老人身上。一邊他的妻子露出快樂的笑容,在幫自己的老伴拉好被角後,自己也閉上了眼睛。
在安排好所有人的值班順序後,佐倉便被趕到後艙去睡覺。雖然超級不能適應這種作息,但是襲上來的睡意簡直擋也擋不住。迷迷糊糊的時候,佐倉腦海裏出現的並非巧克力,也不是夏威夷,甚至不是美羽。要說起來也離奇,她腦袋裏浮起的竟然是駕駛艙的兩個駕駛員。不知道這個時候的黃瀨會不會被池上機長訓話呢,要說起來自己今天的表現還不錯,至少連澤木小姐都向她點了頭。而那家夥的話……沒有想完,她便失去意識。
夜還在延伸,她蜷縮著身子休息的時候,圓月卻悄悄躲進了一片薄雲。
不久之後,佐倉便被一陣嘈雜的聲音驚醒,在驚慌著睜開眼睛時,其中一個前輩已經站在她們面前緊鎖眉頭讓她們趕緊清醒。她們立刻坐到固定椅上,澤木小姐在機艙前大吼的模樣一下子便躍入了佐倉的視線:
“把頭低下!Head down!”空乘們紛紛加入澤木的行列,機身的振動卻有增無減。佐倉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訓練時的感受與真實相遇時簡直無法比擬,她的腦海裏甚至躍出“自己會不會死在這裏”的疑問。
但即便如此,當看到周圍毫不驚慌的前輩時,她也終於也吞了一下口水大聲喊道:
“把頭低下!Head down!”
持續了大約兩分鐘,如同開始一樣,振動的結束也突如其來。機艙的嘈雜與驚叫瞬間便成為多餘。所有人長舒一口氣,當慌張漸漸被一種疑惑甚至不悅籠罩時,喇叭裏便又一次響起廣播:
“各位乘客,剛才我們經過了一團積雨雲層,現在飛機已經順利通過,謝謝您方才的配合,希望您接下來能擁有愉快的旅程。”佐倉明白這個聲音是黃瀨的,客艙如此,想必駕駛艙更具沖擊。在黑暗中正面那雲塊時的場景究竟有多恐怖,是不是自己所能承受的住的,佐倉並不清楚。但她知道,池上機長和黃瀨涼太一定能經受住,而且他們戰勝了它。
佐倉伸手捂住胸口也長長呼出一口氣,當嘈雜漸漸平息時,人群中一個女人的聲音卻突兀地響起:
“老伴!餵!!嗚嗚,誰來救救他!!!”
周圍的乘客甚至站了起來,佐倉跟著澤木空乘長向人群中心趕去時,她們聽到有人已經低聲議論:
“是心臟病!”
“天哪……”
當她們停下,佐倉才發現面前正是方才還在同自己攀談的老夫妻。此時此刻,老婆婆撕心裂肺地喊著老伴的名字,而她的老伴則已經失去意識。他臉色慘白,嘴唇則是那種極深的紫,看上去相當危險。想必方才的振動給他帶去了沖擊。
“是心臟停跳!”澤木立刻大聲喊道,“石田,立刻打電話通知機長!”
靠近內話的石田點了點頭,向駕駛艙報告了這個情況後,池上機長略顯滄桑的聲音便在空氣中出現:
“各位乘客,現在經濟艙有一位老先生心臟病突發,請問飛機上是否有醫生?如果有,請聯系您所在機艙的空乘,謝謝!”
澤木小姐轉身,在看到佐倉和另外兩位空乘後,立刻命令道:
“客人情況危急,這種情況下無論是否有醫生,我們都要先進行急救。”說完,她便囑咐佐倉和另一位空乘拿出急救設施,在將老人平放在墊子上後不久,心臟按摩以及電擊覆蘇開始。
老頭的妻子站在墻邊哭泣著,幾次差點暈厥,幸而一邊的空乘將她硬拉到她原來的座位上。石田小姐不久便從機艙的一頭跑到另一頭來向空乘長報告:
“二等艙有一位醫生,一會兒就能過來。”
“太好了!”澤木說完,便擡頭看向其他三人。佐倉將電線貼好,在打開機器後,澤木小姐便朝老人的胸口開始電擊。接著,另一位空乘開始進行心臟按壓。
一次、兩次、三次,機艙內傳來一種緊張而凝重的氣氛,所有有關無關的人在將視線齊齊對向這邊的時候,佐倉也感到了一種沈重到窒息的壓迫。那種感覺漸漸被絕望所取代,地上老人方才微笑的表情依然殘留眼前,佐倉想起他開心地說自己正要享受女兒的孝心從日本前往夏威夷旅行,但如果他就這樣在飛機上去世,佐倉不能想象他的妻子、他的女兒該以怎樣的心情來面對這趟旅程。
想到這裏,佐倉不覺緊鎖眉心。在迎來第五次胸腔按壓後不久,佐倉終於看到他那原本緊閉著的眼皮極輕地翕動了一下。這在讓她感到驚喜的同時,也終於讓所有人的眼睛都明亮起來。
臉上的沈重不久便化為淡淡的笑,機艙中那壓抑的氣氛不久便被一個孤零零的掌聲所取代,很快,拍手的人愈來愈多,最後成了雷鳴般地歡呼。老人的妻子則帶著歡喜的眼淚,撲到了自己丈夫的身邊。
醫生在不久後終於趕來,他誇獎了她們應急措施的到位。
佐倉第一次感到這份工作所帶來的震撼,連困倦都被打消,當她從走道行過,原本還打鬧著的小孩子都向她投來了崇敬的目光。自己當初選擇這個職業或多或少考慮過這些,然而這一次,結果帶給她的幸而不是殘酷的打擊,這種鼓舞人心的結局更讓她懷有了某種偉大的心境。
機艙盡頭的內話又一次響起,佐倉楞了楞,澤木小姐則精神百倍地拿起電話,在幾番點頭後,她竟然喊住了準備走入機艙再次準備服務的佐倉。
“我?”佐倉歪著頭不可思議。
“嗯。”澤木小姐笑瞇瞇地將電話指向她,“一個小小的獎勵。”
“?”佐倉有些奇怪,在接過電話後,聽筒那邊便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小佐倉。”
“……”她驚詫無比,這個時候,那種仿佛從絕望中重新看到希望的感覺讓她不由自主地湧起一些想哭的沖動,才感覺自己其實早就因為害怕而兩腿發軟。她靠在一邊的墻上,然後答應道,“嗯。”
“那個,馬上要日出了。”他猶豫了一下說道。
“誒?”
“飛機日出的話,一定要去看哦!超級漂亮!”
“……”
“啊還有,剛才你們幹得很棒。”黃瀨的聲音沈下了一點,不再是方才有些孩子氣的樣子。他正坐在池田身邊,正前方的巨大玻璃外,雲層深處那一點金紅的光已經在柔軟的灰白中孕育開來。
“……謝謝。”
當佐倉將電話放下的時候,不遠處那扇打開的圓窗外,金色的陽光幾乎要淹沒她的視線。
作者有話要說:大概二黃是我寫到現在最苦逼的男主了?天天有妹紙喊著讓女主跟男二或者女二在一起,他是要有多低的RP才行!腐摸二黃真男主………………_(:3」∠)_
☆、夜間行動很突然
在火奴魯魯國際機場降落時,太陽明亮得簡直要吞沒萬物。
日本與夏威夷的時差是十七個小時,日本夜七點到夏威夷過午一點,橫跨大半個星球,雖然恍然間有時光倒流的錯感,但由夜到晝的過程卻充滿希望。
佐倉拖著行李從飛機上下來時,就只剩下那種極度的累。不能簡單概括的疲勞,就好像是經歷過大風大浪後才會體驗到的倦意。連大腦都已經停止轉動,她無意識地跟著前輩們穿過機場,在好不容易通過檢測走出機場後,撲面而來的熱浪終於被機場外等待她們的大巴空調一沖而散。
機上心臟病的老人被送進當地醫院,佐倉心裏輕松不少。接下來是一整天的夏威夷假期,明明快樂無比,大巴上卻死氣沈沈。汽車將她們送入當地的酒店,在分到房卡後,佐倉就一口氣沖上房間準備洗了澡大睡一場。
連吃貨的本性此刻都被困倦的身體所束縛。極簡單地吃過些小蛋糕,佐倉連房外的大海也不屑一看,她本還想給美羽撥個電話,卻在進食一半就深度昏迷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大概是在佐倉夢裏出現長了翅膀的雞腿、飄起來的蛋包飯以及裹著奶油的草莓時,她的耳邊終於浮起一個虛無飄渺的鈴聲。四肢無力的她在朦朧中搜尋著發聲源,不久之後,才將酒店的電話聽筒拿起:
“餵餵?小佐倉?是…小佐倉的房間吧……?”跳躍的聲音一瞬間變得慎重起來。
“嗯……你是誰……”有氣無力,她尚未意識到聽筒那邊是誰。
“咦?還有其他人喊你小佐倉麽?”黃瀨驚奇地問道。
“好像…沒有……”佐倉翻了個身,“嘖……好累,你是誰啦?”
“……噗!”雖然黃瀨感到異常無奈,但這種蠢到掉渣的問題簡直應該拿個錄音筆錄下來。
“請你吃海鮮啦!快點起來!”黃瀨將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
“……”聽筒那邊忽然安靜下來,黃瀨靠在床頭的案板上,在遲遲沒有得到回應後,他終於疑惑著重新詢問,“餵?小佐倉?”
“……”
“咦,難道又睡著了?”他將手上的手機拿遠了一點,但那邊卻忽然傳來一個咽口水的聲音:
“海…鮮……?”聲音陡然間清醒了不少,黃瀨這才重又把聽筒拿近:
“嗯嗯,要跟我一起來去麽?”
“……”佐倉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半晌終於吐出一個字節,“嗯……”
“啊,太棒了,八點我來你房間找你!”
“……”佐倉條件反射地看了下一邊的掛鐘,才發現時間已經超過七點,她“嗖”的從床上蹦起來。慌亂無措中,佐倉才回答,“啊,好的!”說完就掐斷了手機。
說起來自己這回根本就沒想到會真的飛來夏威夷,要知道她箱子裏就放了一條連衣裙,那還是值班前一晚被美羽特別囑咐放進去的,說以備後患之類,卻沒想到自己室友的烏鴉嘴還真就把她被扔到了這個喜憂參半的地方!
簡單的整理還是需要的,想來這個海鮮聚餐應該要和很多同僚一同進行,所以佐倉對著鏡子認真打理了很久。對吃貨來說,現在的她已經很偉大了好麽,明明肚子都已經叫得慘絕人寰了!
不久之後,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佐倉從洗手間走出來,在旋開門把手的時候,門外那人的大墨鏡直接讓她抽了下嘴角。
“你……”金發還清晰可見,所以私心裏佐倉當然知道這家夥是誰,但是這打扮還真是……
黃瀨做了個噤音的動作:
“噓——讓我先進來啦!”
“等等,這可是我的房間,你進來好像有點……”
“不讓我進來就真的要誤會了。”
“……”
“田中小姐就在我後面啦!”
“誒?”佐倉沒說完,黃瀨就先一步閃進了房間。門被關上後不久,佐倉真的在酒店走廊上聽到了一個女人疑惑的聲音:
“明明剛才就在這裏的……”腳步聲愈來愈近,很快一陣敲門聲再次響起,擠在佐倉身邊的黃瀨擠眉弄眼地拜托佐倉一定要替自己瞞過去。
雖然佐倉現在超想把這個人丟出去,但看在海鮮的面上,她還是強忍住沖動,隨即轉頭深吸一口氣:
“誰……?”用一種還沒睡醒的態度問道。
“……”門外楞了楞,大概是感受到了這位小同事的困倦,所以立刻否認,“啊,沒事。”說完腳步聲便從門前消失。
提心吊膽的感受告一段落,佐倉終於轉過頭惡狠狠地看向黃瀨:
“餵,田中前輩為什麽會跟著你?”
“……”
“你…你你你不會剛剛從人家房間裏出……”
“咳咳,哈哈哈哈!”黃瀨捂住嘴,他將墨鏡架到頭頂,“小佐倉,你想象力太豐富了。你究竟覺得我是個怎樣的人啦!”
“誰知道!常識告訴我,一般長著這種臉的人都是花花公子。”佐倉很不留情地說完,黃瀨便伸出手指認真掰了起來:
“啊,說起來我到現在好像就有過兩個女朋友而已……應該還算不上花花公子吧?”他也較起勁兒來,這讓佐倉瞬間語塞。所以扭過頭,佐倉走到離他稍遠的地方:
“那你戴著墨鏡這麽神秘幹嘛?”
“本來沒準備戴,遇見田中小姐才戴上去的呀!被她纏住大概就不能準時到你這兒了。”黃瀨說得也有道理,佐倉聽完終於冷靜地撇了撇嘴:
“說起來,既然是聚餐,你告訴我集合地點就可以了啊!”
“咦,誰說是聚餐了?”黃瀨莫名其妙地看著她,而佐倉也終於回頭用一種更加驚奇的表情看向他:
“哎?”
“就我和小佐倉啊!現在還有很多人在睡覺,要聚餐也不會是今天呀!”他揚起唇角,“夏威夷我飛過幾次了,所以這回準備來做小佐倉的向導,先帶你去吃海鮮!”
“……”佐倉默默轉頭,她覺得這種發展明明愈來愈危險,但海鮮的召喚又是如此誘人,實在讓她又無法拒絕。
肚子很應時的來了一聲呼喚,在看到黃瀨加深的笑意後,佐倉真想找個地洞鉆進去。
“走吧!”黃瀨說完,便重又將墨鏡戴上,“說起來小佐倉這條連衣裙看著還真熱……”
“抱歉啊,前一天我還沒想到自己會來這地方,真糟透了!”
“唔,難道連泳衣都沒帶?”
“……”佐倉抽了下嘴角,唯獨不想被這個人問到這個問題。
“啊,沒事,吃完我們一起去買!”黃瀨那種閨蜜才有的表情是什麽!佐倉在心裏咆哮了一聲後,還是沒忍住:
“……夠了!”
事實證明,這種幾乎搶眼的偽裝在夜幕降臨的夏威夷海灘還是相當有用的。至少對黃瀨涼太這種閃亮生物來說,絕對能規避掉不少麻煩的女人。所以在坐定準備吃海鮮前,佐倉還毫不留情地吐槽這家夥真是到處潑灑荷爾蒙的代表。
“可以的話,下回還真不想和你一起出來……遇到熟人超麻煩!”
“誒?”黃瀨把墨鏡往下撥了撥,“有必要解釋麽?”
“……”他絕對還沒搞清自己在女人圈裏的搶手現狀。
不久之後,海鮮一盤接一盤端上來,佐倉暫時收起自己吐槽的心,在大口填飽肚子的同時,面對黃瀨的問題也僅僅是用點頭或搖頭來回答,這讓黃瀨頗為哭笑不得。但經歷多次聚餐,黃瀨基本對眼前這小姑娘的習性了然,在她極餓的時候最好別找她聊天,因為在她眼裏食物絕對比他地位高。
雖然這結論聽來多少有些殘酷。
好不容易飽餐完畢,黃瀨還在一邊勸她別吃太多小心拉肚子,卻不想佐倉抹幹凈嘴唇微微一笑:
“沒事,要相信吃貨鋼鐵般的胃!”
“哈……”
“謝謝你,黃瀨君!”佐倉兩眼閃著光,極其誠懇地說道。黃瀨和她接觸那麽久,還是第一次見她對自己如此衷心的模樣。簡直就像做夢,但當那些蟹殼落入視線時,黃瀨只是揉揉太陽穴……
“唔,那就稍微付出點代價哦!”黃瀨笑瞇瞇地說道。
“咦?”佐倉驚覺自己該不會又掉進先前蛋糕那樣的圈套吧?“你…你又有什麽點子了?”
“絕對不是壞點子!”黃瀨眨了眨眼睛,但佐倉還是懷疑地抽了下嘴角:
“好可疑……”
“走吧!”當黃瀨笑瞇瞇地說完,佐倉終於慢吞吞地站了起來,跟上了黃瀨。
夜晚的夏威夷,漲過岸的海潮舔舐過沙灘,海風吹過頭頂,燈光卻將整個海岸照得通明。雖然沒人下水,但離岸遠一點的沙灘以及路上還是會有許多行人走過。
天氣晴朗,從這個位置看天上的月亮當然沒有那天在飛機上看到的近,但臨近大海的這輪圓月卻擁有另一種吸引力。
她和黃瀨步行在海岸邊,路燈在他們身上緩慢移過,不久之後,佐倉終於忍不住問身邊的黃瀨:
“究竟…有什麽事?”
黃瀨聽聞聳聳肩,然後回答:
“總覺得每次小佐倉和我出來都很謹慎呢!”
“……”啊,對象是你的話,不得不謹慎啊!保不準一會兒自己就要被萬人踩過……
黃瀨伸手揉了揉肚子:
“找你出來消化一下啦。”
“……唔。”
黃瀨擡起頭,他看著天上的圓月,一片薄薄的雲擋住了它。他伸出右手握了握:
“那個時候,我的手好像真的發抖了呢……”黃瀨若有所思地說道,佐倉扭頭,當看到他沈靜無比的側臉時,她終於沒有說話,“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大的積雨雲呢,在面對面和它戰鬥時,心臟一不小心就軟弱起來。”
“?”佐倉歪過腦袋。
“吶小佐倉,其實飛來的時候,如果不是池上機長鎮定的指揮,我大概真的會亂了方寸呢……雖然訓練的時候,這些情況全都有模擬,但現實要比假設恐怖一萬倍。”
“……嗯。”佐倉回過頭輕點一下,終於吐出了一個短音,“但那個時候,我還是覺得你們很勇敢。”黃瀨扭過頭,看到路燈在她身下塗出的黑影子,浮在臉頰上的表情認真了點,“不過剛知道,黃瀨君你並沒有我想的那麽膽大嘛!”她嘿嘿一笑,看向身邊男子的時候,黃瀨瞬間有些挫敗:
“咦咦?早知道就不告訴小佐倉了!”
“噗!”佐倉沒轍地看著他,憑心來說,與他一同走在這伴著潮聲的馬路上互相聊天,並不很糟。
姑且稍稍放下戒心,讓這個人陪自己感受一下夜色中的海島風情吧!
☆、帶我飛上月球吧
夏威夷的夜晚帶著讓人著迷的力量還在蔓延,從海面吹來的風讓佐倉的長發纏繞起來。周圍氤氳著海水的鹹腥,這微苦的氣味讓夜晚仿佛是碾磨了的咖啡粉末,帶著不可琢磨的意味。
她還是站在黃瀨的左邊海水的右邊,從沙灘上延伸開來的燈光讓她散發出一種奇妙的魅力。
“但最重要的是,我們終於安全抵達了。”佐倉的唇角掛上一絲笑,望著腳下的影子喃喃說道。
“嗯嗯,還陪小佐倉吃到海鮮,超滿足!”黃瀨點點頭,說得很高興。
“……”佐倉撇撇嘴,她知道自己剛才吃東西的樣子肯定又太“率真”了……但被這家夥這麽說還真是…超傷自尊!
“說起來,我也很佩服小佐倉呢!”黃瀨望著天上的月亮說道,“明明是第一次飛這麽遠的地方,還在飛機上做了那麽厲害的事情。”
佐倉聽完回過頭看了他一眼:
“大概和你一樣,那個時候的我,兩只手也在發抖。”佐倉說完看向前方路的盡頭,“有時候想想還真是殘酷,人只要一飛上天,很多理所當然的事就變得懸而無托。”
“小佐倉你入這行前沒想過這些麽?”
“當然想過啦,但只有真的遇到才會感受那種生死一線吧!”佐倉說得很誠懇,她明白那時候的自己是真的很怕,但不得不用微笑的面具去對待。“說起來,黃瀨你從前有過模特的經驗,又那麽受歡迎,為什麽要成為飛行員呢?”
“當然是來和小佐倉相遇的!”黃瀨將墨鏡架到頭頂,毫不避諱地回答道。佐倉聽到這種甜膩膩的回答才終於責備自己怎麽就忘了這家夥是叫黃瀨涼太,是個不折不扣的會讓她起一身雞皮疙瘩的人。所以她搓了下手臂,扭頭,“當我沒問好了……”當然很久之後,當佐倉把這晚對話告訴美羽時,她又被吐槽“帥哥絕緣體”到體無完膚……
“咦?小佐倉一點也不感動麽?”黃瀨那種金毛犬的小可憐眼神又出現,佐倉捂臉,極力克制住自己母愛泛濫的沖動。
“……沒。”
“嗚哇,以前說這句話別人都超感動的啊,好打擊!”
“……”那是因為你的好皮相,其實這句話本身二到無法直視……
“但好像也因為小佐倉的特殊,我們才能聊那麽開心!”黃瀨露出滿足的表情,“看樣子糊弄不過去了,其實我想做飛行員是高中升學考時的突然想法。”
“誒?是…心血來潮?”
黃瀨抿了下唇,臉上有種無力的笑,那是佐倉從未見過的表情,讓人不得不在意的表情。
遠處飄來些音樂的聲音,在潮濕的海島上像一股輕薄的風。天鵝絨般的光粒子在黑暗中塗開,前面沙灘上聚攏的人群處有一個女人陳如紅酒的聲線,在隨著風飄入耳朵時,黃瀨的目光也終於挪到了那個地方。
沒有承接上面的問題,黃瀨的臉上揚起歡快的神色:
“終於找到了!”
“誒?”
男子將手擡起,指向了聚攏的人群:
“前幾次來的時候,他們也在這附近唱歌。”黃瀨低頭,金色的頭發乘著風被吹起。而佐倉報以的只是一個驚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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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實證明,無論這劇本是誰寫的,她都必須無條件接受。所以當黃瀨到達公司時,她都已經開完空乘的飛行會議。她被交給這班飛機的空乘長澤木小姐負責,在不得不適應各種新挑戰的同時,她卻有一點期待,畢竟自己還沒飛過那麽遠的地方。跟著同班空乘一起登上機艙準備機長會議時,佐倉原本緊張的情緒終於稍微緩解一點,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黃瀨涼太一會兒就要出現啊!
艾瑪,雖然昨天對黃瀨稍微有那麽一丁點的好感,但是本質沒有絲毫變化好麽!不信就快看,這家夥果然看到自己就立刻無視所有人,超級開心地跑過來跟自己打招呼……簡直無法直視他的行動方式。
“啊啊,小佐倉今天也要飛這班麽?”
“……”佐倉扭過頭不想去看他,當然留給她的是其他姑娘如亂箭一般的眼神。
“超級驚喜!三天夏威夷肯定不會無聊了!”
“黃瀨…機長,這種情況下請認真聽從池上機長的命令……”她默默說完,早已一臉不悅的池上終於清了清嗓子:
“黃瀨君,訓練生都比你有出息啊!”
“抱歉抱歉!”黃瀨說完終於不好意思地走到前面。朝池上鞠了個躬,機長會議才終於開始。
可話雖如此,黃瀨記筆記的時候卻相當認真,是那種完全大人的模樣。這是佐倉第二次和黃瀨同飛,不過無論是哪一次,佐倉都會被這個時候的黃瀨所打動。也許自己骨子裏就是喜歡這種認真工作的人。
所以私交上對黃瀨有些意見,但很奇怪,佐倉卻相當信任黃瀨能輔佐機長飛好每一次航班。這個人事實上有些矛盾,有時候惹人煩得像個孩子,有時候卻又沈穩得就像個可靠的前輩。這種兩面性會讓佐倉捉摸不透,想起昨晚他們在路燈下的對話,他嘴裏說的那個不太一樣的“妹妹”究竟是怎麽回事,現在想來卻讓她愈加好奇。
在機長會議後,池上機長立刻去了駕駛艙。坊間就有傳言說池上的一絲不茍總會讓人有種生者勿進的感覺,今天看到他,佐倉心中默默同意了這種說法……在機長會議後,空乘們的表情松弛了不少。原本佐倉還在想池上講話的語氣是不是震懾住了所有人,直到其中一個空乘表情關切地說道:
“黃瀨君今天一定要小心呢!”
黃瀨還在確認剛才的會議重點,在聽到這句話後,他不得不擡頭看向她:
“哦,田中小姐是指……?”
“池上機長啦,對副機長都超級嚴厲的!”田中指指駕駛艙說道。
“哦,池上機長啊!”他揚起嘴角,“池上機長飛行經驗很充足,能學到許多東西呢!”笑言完,他又低下頭。在看完最後一頁後,才回到小孩般的表情:
“今天的飛行要辛苦各位了!夏威夷飛行的話想必各位…啊,除了小佐倉之外的各位都應該參與過。”
“……餵!”佐倉在人群中趁著許多憋笑的聲音吐槽起來。
“這次飛行時間比較長,所以請各位做好充分準備!除了常規的檢查應急設備、客艙設備和清點餐食外,也希望各位能打起精神做好服務。”他言辭確鑿地說完這些後,佐倉第一次體會他身上機長所特有的氣場,也許這個人真的有很強的飛行信念以及責任心,拋開那些接觸中的不愉快,黃瀨涼太值得信任。“當然,後艙的事情是各位的專業,相信你們比我更清楚應該怎麽去做。”
空乘長澤木小姐點了點頭,她微笑著接著黃瀨的話說道:
“我們會努力做到最完美的!”她有些年紀,但目光中的那種年輕而鮮活的感覺卻讓佐倉感同身受,“Good Luck!”澤木微笑著看向黃瀨,像是托付什麽似的。
黃瀨楞了楞,這也許是最好的祝福了!所以他映著玻璃窗外已經漸漸黯淡的天光:
“Good Luck!”面對所有人說出這句話後,他的目光重又對向人群中的佐倉,“訓練生就拜托澤木小姐了。”
“好的。”澤木點點頭。
於是黃瀨微微翹起嘴角,在機艙內的燈漸漸要比機場外的天空更為明亮時,黃瀨終於順著樓梯走上了駕駛艙。
他再沒做一件多餘的事情,這甚至讓佐倉感到一點不適應。後來佐倉大概猜到了一個理由,也許在工作上他不想因為自己的關系影響到所有人的飛行表現,包括自己這個常被他用來調侃的新人。
所有人都是專業人員,包括黃瀨也是。早在一開始,他就將公私分清,是個比自己更加能進入狀態的家夥。
佐倉突然覺得黃瀨這家夥,要比自己想象中來的更…狡猾。
作者有話要說:木下的戲接下來應該會冷藏一段時間……總之夏威夷應該能寫幾章(除非我寫插敘呢……),要你們知道二黃才是男!主!角!二黃這章結尾有木有略帥?【毆五月很忙,以及最近身體不太好,下章周五更。
☆、危險的空中之旅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各位乘坐日本航空公司由東京前往夏威夷的JL74次航班。我是副機長黃瀨涼太,目前天氣晴朗,飛行高度為24000英尺,飛行時間預計11小時,著陸預定使用LAN 32 LEFT。飛機飛行時間較長,但依然希望您能擁有一次愉快的旅程。”
佐倉條件反射地擡頭看向角落的廣播,池上也許是出於鍛煉新人的目的,才將機長廣播的任務交給了他。不同於第一次,佐倉這次終於完整而認真地聽完了黃瀨的廣播。記得上回的自己因為漏洞百出,而被差點丟在後面的配餐區,但今天的她已經能相當鎮靜地聽完黃瀨的廣播。這改變最直接的原因該歸功於黃瀨細致地觀察,起飛前的他故意將自己與佐倉拉開一段距離,所以現在的她,相比第一次更像一名專業的空乘。
澤木小姐的嚴厲不比傳言中的池上少一分,相比自己的師傅井上小姐,澤木對於細節的關註甚至做到考究的程度。但對於客人,她卻絲毫沒有那種斤斤計較的架勢,親切體貼的態度讓佐倉望塵莫及。所以莫名的,佐倉從她身上自然而然地感到了一種壓力。但也正是這種壓力,才讓她不敢疏忽大意。
十一個小時的飛行在佐倉的經歷中還從沒有出現過,況且前一晚她都沒怎麽休息好,說實話,連佐倉自己都有些害怕。雖然長時間飛行會有輪班休息,但一切對她來說都是新鮮的。如此一來,她反倒佩服起黃瀨。畢竟機長和副機長的話,在這十一個小時內都必須保持一定的警惕,無論何時面對怎樣的困難都一定要立刻做出反應,這種持久力顯然不是常人能擁有的。
進餐後,機艙邊的窗戶被乘客紛紛放下。餐具被收拾完畢,佐倉推著車為機艙內的乘客倒起飲料,機艙一側的一對老夫妻在交代完自己想要橙汁後,竟笑著對佐倉說起話來:
“小姑娘真好看,和我們的女兒差不多大呢!”坐在裏面的老婆婆慢吞吞地說完,佐倉便將其中一杯飲料遞給了他們。
“唔,我們還是第一次去夏威夷!”老公公說完,便看向倒著另一杯飲料的佐倉。總覺得要說些什麽,所以佐倉揚起嘴角:
“那邊很漂亮而且沒有日本冷,希望你們能有個開開心心的旅行。”
“嗯嗯,所以愛子才替我們定了旅行團呢!”老婆婆笑道,“哦,愛子是我們的女兒。”
“真是孝順的女兒。”佐倉將手中的橙汁遞給另一個人,然後瞇起眼睛便從他們身邊走開。
在短暫的休息時間結束後,客艙的燈便被漸漸調暗。透過圓窗,佐倉看到外面黑暗的天空中沒有一絲雲。繁星之上,是一輪近乎完整的圓月。佐倉深吸一口氣,每次夜間航行的時候,佐倉都會被這種平靜到讓人沈寂的畫面所打動。仿佛那便是精神之源,只要一眼,便會讓人心無雜念。
不久之後,佐倉便跟著前輩們一道分發起毯子。在經過那對老夫妻時,老公公已經酣然入睡。老婆婆做了一個噤音的動作,而後便向佐倉要了兩個毯子。佐倉遞給了她一條,她則很熟練地將另一條蓋上入睡的老人身上。一邊他的妻子露出快樂的笑容,在幫自己的老伴拉好被角後,自己也閉上了眼睛。
在安排好所有人的值班順序後,佐倉便被趕到後艙去睡覺。雖然超級不能適應這種作息,但是襲上來的睡意簡直擋也擋不住。迷迷糊糊的時候,佐倉腦海裏出現的並非巧克力,也不是夏威夷,甚至不是美羽。要說起來也離奇,她腦袋裏浮起的竟然是駕駛艙的兩個駕駛員。不知道這個時候的黃瀨會不會被池上機長訓話呢,要說起來自己今天的表現還不錯,至少連澤木小姐都向她點了頭。而那家夥的話……沒有想完,她便失去意識。
夜還在延伸,她蜷縮著身子休息的時候,圓月卻悄悄躲進了一片薄雲。
不久之後,佐倉便被一陣嘈雜的聲音驚醒,在驚慌著睜開眼睛時,其中一個前輩已經站在她們面前緊鎖眉頭讓她們趕緊清醒。她們立刻坐到固定椅上,澤木小姐在機艙前大吼的模樣一下子便躍入了佐倉的視線:
“把頭低下!Head down!”空乘們紛紛加入澤木的行列,機身的振動卻有增無減。佐倉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訓練時的感受與真實相遇時簡直無法比擬,她的腦海裏甚至躍出“自己會不會死在這裏”的疑問。
但即便如此,當看到周圍毫不驚慌的前輩時,她也終於也吞了一下口水大聲喊道:
“把頭低下!Head down!”
持續了大約兩分鐘,如同開始一樣,振動的結束也突如其來。機艙的嘈雜與驚叫瞬間便成為多餘。所有人長舒一口氣,當慌張漸漸被一種疑惑甚至不悅籠罩時,喇叭裏便又一次響起廣播:
“各位乘客,剛才我們經過了一團積雨雲層,現在飛機已經順利通過,謝謝您方才的配合,希望您接下來能擁有愉快的旅程。”佐倉明白這個聲音是黃瀨的,客艙如此,想必駕駛艙更具沖擊。在黑暗中正面那雲塊時的場景究竟有多恐怖,是不是自己所能承受的住的,佐倉並不清楚。但她知道,池上機長和黃瀨涼太一定能經受住,而且他們戰勝了它。
佐倉伸手捂住胸口也長長呼出一口氣,當嘈雜漸漸平息時,人群中一個女人的聲音卻突兀地響起:
“老伴!餵!!嗚嗚,誰來救救他!!!”
周圍的乘客甚至站了起來,佐倉跟著澤木空乘長向人群中心趕去時,她們聽到有人已經低聲議論:
“是心臟病!”
“天哪……”
當她們停下,佐倉才發現面前正是方才還在同自己攀談的老夫妻。此時此刻,老婆婆撕心裂肺地喊著老伴的名字,而她的老伴則已經失去意識。他臉色慘白,嘴唇則是那種極深的紫,看上去相當危險。想必方才的振動給他帶去了沖擊。
“是心臟停跳!”澤木立刻大聲喊道,“石田,立刻打電話通知機長!”
靠近內話的石田點了點頭,向駕駛艙報告了這個情況後,池上機長略顯滄桑的聲音便在空氣中出現:
“各位乘客,現在經濟艙有一位老先生心臟病突發,請問飛機上是否有醫生?如果有,請聯系您所在機艙的空乘,謝謝!”
澤木小姐轉身,在看到佐倉和另外兩位空乘後,立刻命令道:
“客人情況危急,這種情況下無論是否有醫生,我們都要先進行急救。”說完,她便囑咐佐倉和另一位空乘拿出急救設施,在將老人平放在墊子上後不久,心臟按摩以及電擊覆蘇開始。
老頭的妻子站在墻邊哭泣著,幾次差點暈厥,幸而一邊的空乘將她硬拉到她原來的座位上。石田小姐不久便從機艙的一頭跑到另一頭來向空乘長報告:
“二等艙有一位醫生,一會兒就能過來。”
“太好了!”澤木說完,便擡頭看向其他三人。佐倉將電線貼好,在打開機器後,澤木小姐便朝老人的胸口開始電擊。接著,另一位空乘開始進行心臟按壓。
一次、兩次、三次,機艙內傳來一種緊張而凝重的氣氛,所有有關無關的人在將視線齊齊對向這邊的時候,佐倉也感到了一種沈重到窒息的壓迫。那種感覺漸漸被絕望所取代,地上老人方才微笑的表情依然殘留眼前,佐倉想起他開心地說自己正要享受女兒的孝心從日本前往夏威夷旅行,但如果他就這樣在飛機上去世,佐倉不能想象他的妻子、他的女兒該以怎樣的心情來面對這趟旅程。
想到這裏,佐倉不覺緊鎖眉心。在迎來第五次胸腔按壓後不久,佐倉終於看到他那原本緊閉著的眼皮極輕地翕動了一下。這在讓她感到驚喜的同時,也終於讓所有人的眼睛都明亮起來。
臉上的沈重不久便化為淡淡的笑,機艙中那壓抑的氣氛不久便被一個孤零零的掌聲所取代,很快,拍手的人愈來愈多,最後成了雷鳴般地歡呼。老人的妻子則帶著歡喜的眼淚,撲到了自己丈夫的身邊。
醫生在不久後終於趕來,他誇獎了她們應急措施的到位。
佐倉第一次感到這份工作所帶來的震撼,連困倦都被打消,當她從走道行過,原本還打鬧著的小孩子都向她投來了崇敬的目光。自己當初選擇這個職業或多或少考慮過這些,然而這一次,結果帶給她的幸而不是殘酷的打擊,這種鼓舞人心的結局更讓她懷有了某種偉大的心境。
機艙盡頭的內話又一次響起,佐倉楞了楞,澤木小姐則精神百倍地拿起電話,在幾番點頭後,她竟然喊住了準備走入機艙再次準備服務的佐倉。
“我?”佐倉歪著頭不可思議。
“嗯。”澤木小姐笑瞇瞇地將電話指向她,“一個小小的獎勵。”
“?”佐倉有些奇怪,在接過電話後,聽筒那邊便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小佐倉。”
“……”她驚詫無比,這個時候,那種仿佛從絕望中重新看到希望的感覺讓她不由自主地湧起一些想哭的沖動,才感覺自己其實早就因為害怕而兩腿發軟。她靠在一邊的墻上,然後答應道,“嗯。”
“那個,馬上要日出了。”他猶豫了一下說道。
“誒?”
“飛機日出的話,一定要去看哦!超級漂亮!”
“……”
“啊還有,剛才你們幹得很棒。”黃瀨的聲音沈下了一點,不再是方才有些孩子氣的樣子。他正坐在池田身邊,正前方的巨大玻璃外,雲層深處那一點金紅的光已經在柔軟的灰白中孕育開來。
“……謝謝。”
當佐倉將電話放下的時候,不遠處那扇打開的圓窗外,金色的陽光幾乎要淹沒她的視線。
作者有話要說:大概二黃是我寫到現在最苦逼的男主了?天天有妹紙喊著讓女主跟男二或者女二在一起,他是要有多低的RP才行!腐摸二黃真男主………………_(:3」∠)_
☆、夜間行動很突然
在火奴魯魯國際機場降落時,太陽明亮得簡直要吞沒萬物。
日本與夏威夷的時差是十七個小時,日本夜七點到夏威夷過午一點,橫跨大半個星球,雖然恍然間有時光倒流的錯感,但由夜到晝的過程卻充滿希望。
佐倉拖著行李從飛機上下來時,就只剩下那種極度的累。不能簡單概括的疲勞,就好像是經歷過大風大浪後才會體驗到的倦意。連大腦都已經停止轉動,她無意識地跟著前輩們穿過機場,在好不容易通過檢測走出機場後,撲面而來的熱浪終於被機場外等待她們的大巴空調一沖而散。
機上心臟病的老人被送進當地醫院,佐倉心裏輕松不少。接下來是一整天的夏威夷假期,明明快樂無比,大巴上卻死氣沈沈。汽車將她們送入當地的酒店,在分到房卡後,佐倉就一口氣沖上房間準備洗了澡大睡一場。
連吃貨的本性此刻都被困倦的身體所束縛。極簡單地吃過些小蛋糕,佐倉連房外的大海也不屑一看,她本還想給美羽撥個電話,卻在進食一半就深度昏迷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大概是在佐倉夢裏出現長了翅膀的雞腿、飄起來的蛋包飯以及裹著奶油的草莓時,她的耳邊終於浮起一個虛無飄渺的鈴聲。四肢無力的她在朦朧中搜尋著發聲源,不久之後,才將酒店的電話聽筒拿起:
“餵餵?小佐倉?是…小佐倉的房間吧……?”跳躍的聲音一瞬間變得慎重起來。
“嗯……你是誰……”有氣無力,她尚未意識到聽筒那邊是誰。
“咦?還有其他人喊你小佐倉麽?”黃瀨驚奇地問道。
“好像…沒有……”佐倉翻了個身,“嘖……好累,你是誰啦?”
“……噗!”雖然黃瀨感到異常無奈,但這種蠢到掉渣的問題簡直應該拿個錄音筆錄下來。
“請你吃海鮮啦!快點起來!”黃瀨將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
“……”聽筒那邊忽然安靜下來,黃瀨靠在床頭的案板上,在遲遲沒有得到回應後,他終於疑惑著重新詢問,“餵?小佐倉?”
“……”
“咦,難道又睡著了?”他將手上的手機拿遠了一點,但那邊卻忽然傳來一個咽口水的聲音:
“海…鮮……?”聲音陡然間清醒了不少,黃瀨這才重又把聽筒拿近:
“嗯嗯,要跟我一起來去麽?”
“……”佐倉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半晌終於吐出一個字節,“嗯……”
“啊,太棒了,八點我來你房間找你!”
“……”佐倉條件反射地看了下一邊的掛鐘,才發現時間已經超過七點,她“嗖”的從床上蹦起來。慌亂無措中,佐倉才回答,“啊,好的!”說完就掐斷了手機。
說起來自己這回根本就沒想到會真的飛來夏威夷,要知道她箱子裏就放了一條連衣裙,那還是值班前一晚被美羽特別囑咐放進去的,說以備後患之類,卻沒想到自己室友的烏鴉嘴還真就把她被扔到了這個喜憂參半的地方!
簡單的整理還是需要的,想來這個海鮮聚餐應該要和很多同僚一同進行,所以佐倉對著鏡子認真打理了很久。對吃貨來說,現在的她已經很偉大了好麽,明明肚子都已經叫得慘絕人寰了!
不久之後,門外傳來一陣敲門聲,佐倉從洗手間走出來,在旋開門把手的時候,門外那人的大墨鏡直接讓她抽了下嘴角。
“你……”金發還清晰可見,所以私心裏佐倉當然知道這家夥是誰,但是這打扮還真是……
黃瀨做了個噤音的動作:
“噓——讓我先進來啦!”
“等等,這可是我的房間,你進來好像有點……”
“不讓我進來就真的要誤會了。”
“……”
“田中小姐就在我後面啦!”
“誒?”佐倉沒說完,黃瀨就先一步閃進了房間。門被關上後不久,佐倉真的在酒店走廊上聽到了一個女人疑惑的聲音:
“明明剛才就在這裏的……”腳步聲愈來愈近,很快一陣敲門聲再次響起,擠在佐倉身邊的黃瀨擠眉弄眼地拜托佐倉一定要替自己瞞過去。
雖然佐倉現在超想把這個人丟出去,但看在海鮮的面上,她還是強忍住沖動,隨即轉頭深吸一口氣:
“誰……?”用一種還沒睡醒的態度問道。
“……”門外楞了楞,大概是感受到了這位小同事的困倦,所以立刻否認,“啊,沒事。”說完腳步聲便從門前消失。
提心吊膽的感受告一段落,佐倉終於轉過頭惡狠狠地看向黃瀨:
“餵,田中前輩為什麽會跟著你?”
“……”
“你…你你你不會剛剛從人家房間裏出……”
“咳咳,哈哈哈哈!”黃瀨捂住嘴,他將墨鏡架到頭頂,“小佐倉,你想象力太豐富了。你究竟覺得我是個怎樣的人啦!”
“誰知道!常識告訴我,一般長著這種臉的人都是花花公子。”佐倉很不留情地說完,黃瀨便伸出手指認真掰了起來:
“啊,說起來我到現在好像就有過兩個女朋友而已……應該還算不上花花公子吧?”他也較起勁兒來,這讓佐倉瞬間語塞。所以扭過頭,佐倉走到離他稍遠的地方:
“那你戴著墨鏡這麽神秘幹嘛?”
“本來沒準備戴,遇見田中小姐才戴上去的呀!被她纏住大概就不能準時到你這兒了。”黃瀨說得也有道理,佐倉聽完終於冷靜地撇了撇嘴:
“說起來,既然是聚餐,你告訴我集合地點就可以了啊!”
“咦,誰說是聚餐了?”黃瀨莫名其妙地看著她,而佐倉也終於回頭用一種更加驚奇的表情看向他:
“哎?”
“就我和小佐倉啊!現在還有很多人在睡覺,要聚餐也不會是今天呀!”他揚起唇角,“夏威夷我飛過幾次了,所以這回準備來做小佐倉的向導,先帶你去吃海鮮!”
“……”佐倉默默轉頭,她覺得這種發展明明愈來愈危險,但海鮮的召喚又是如此誘人,實在讓她又無法拒絕。
肚子很應時的來了一聲呼喚,在看到黃瀨加深的笑意後,佐倉真想找個地洞鉆進去。
“走吧!”黃瀨說完,便重又將墨鏡戴上,“說起來小佐倉這條連衣裙看著還真熱……”
“抱歉啊,前一天我還沒想到自己會來這地方,真糟透了!”
“唔,難道連泳衣都沒帶?”
“……”佐倉抽了下嘴角,唯獨不想被這個人問到這個問題。
“啊,沒事,吃完我們一起去買!”黃瀨那種閨蜜才有的表情是什麽!佐倉在心裏咆哮了一聲後,還是沒忍住:
“……夠了!”
事實證明,這種幾乎搶眼的偽裝在夜幕降臨的夏威夷海灘還是相當有用的。至少對黃瀨涼太這種閃亮生物來說,絕對能規避掉不少麻煩的女人。所以在坐定準備吃海鮮前,佐倉還毫不留情地吐槽這家夥真是到處潑灑荷爾蒙的代表。
“可以的話,下回還真不想和你一起出來……遇到熟人超麻煩!”
“誒?”黃瀨把墨鏡往下撥了撥,“有必要解釋麽?”
“……”他絕對還沒搞清自己在女人圈裏的搶手現狀。
不久之後,海鮮一盤接一盤端上來,佐倉暫時收起自己吐槽的心,在大口填飽肚子的同時,面對黃瀨的問題也僅僅是用點頭或搖頭來回答,這讓黃瀨頗為哭笑不得。但經歷多次聚餐,黃瀨基本對眼前這小姑娘的習性了然,在她極餓的時候最好別找她聊天,因為在她眼裏食物絕對比他地位高。
雖然這結論聽來多少有些殘酷。
好不容易飽餐完畢,黃瀨還在一邊勸她別吃太多小心拉肚子,卻不想佐倉抹幹凈嘴唇微微一笑:
“沒事,要相信吃貨鋼鐵般的胃!”
“哈……”
“謝謝你,黃瀨君!”佐倉兩眼閃著光,極其誠懇地說道。黃瀨和她接觸那麽久,還是第一次見她對自己如此衷心的模樣。簡直就像做夢,但當那些蟹殼落入視線時,黃瀨只是揉揉太陽穴……
“唔,那就稍微付出點代價哦!”黃瀨笑瞇瞇地說道。
“咦?”佐倉驚覺自己該不會又掉進先前蛋糕那樣的圈套吧?“你…你又有什麽點子了?”
“絕對不是壞點子!”黃瀨眨了眨眼睛,但佐倉還是懷疑地抽了下嘴角:
“好可疑……”
“走吧!”當黃瀨笑瞇瞇地說完,佐倉終於慢吞吞地站了起來,跟上了黃瀨。
夜晚的夏威夷,漲過岸的海潮舔舐過沙灘,海風吹過頭頂,燈光卻將整個海岸照得通明。雖然沒人下水,但離岸遠一點的沙灘以及路上還是會有許多行人走過。
天氣晴朗,從這個位置看天上的月亮當然沒有那天在飛機上看到的近,但臨近大海的這輪圓月卻擁有另一種吸引力。
她和黃瀨步行在海岸邊,路燈在他們身上緩慢移過,不久之後,佐倉終於忍不住問身邊的黃瀨:
“究竟…有什麽事?”
黃瀨聽聞聳聳肩,然後回答:
“總覺得每次小佐倉和我出來都很謹慎呢!”
“……”啊,對象是你的話,不得不謹慎啊!保不準一會兒自己就要被萬人踩過……
黃瀨伸手揉了揉肚子:
“找你出來消化一下啦。”
“……唔。”
黃瀨擡起頭,他看著天上的圓月,一片薄薄的雲擋住了它。他伸出右手握了握:
“那個時候,我的手好像真的發抖了呢……”黃瀨若有所思地說道,佐倉扭頭,當看到他沈靜無比的側臉時,她終於沒有說話,“我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麽大的積雨雲呢,在面對面和它戰鬥時,心臟一不小心就軟弱起來。”
“?”佐倉歪過腦袋。
“吶小佐倉,其實飛來的時候,如果不是池上機長鎮定的指揮,我大概真的會亂了方寸呢……雖然訓練的時候,這些情況全都有模擬,但現實要比假設恐怖一萬倍。”
“……嗯。”佐倉回過頭輕點一下,終於吐出了一個短音,“但那個時候,我還是覺得你們很勇敢。”黃瀨扭過頭,看到路燈在她身下塗出的黑影子,浮在臉頰上的表情認真了點,“不過剛知道,黃瀨君你並沒有我想的那麽膽大嘛!”她嘿嘿一笑,看向身邊男子的時候,黃瀨瞬間有些挫敗:
“咦咦?早知道就不告訴小佐倉了!”
“噗!”佐倉沒轍地看著他,憑心來說,與他一同走在這伴著潮聲的馬路上互相聊天,並不很糟。
姑且稍稍放下戒心,讓這個人陪自己感受一下夜色中的海島風情吧!
☆、帶我飛上月球吧
夏威夷的夜晚帶著讓人著迷的力量還在蔓延,從海面吹來的風讓佐倉的長發纏繞起來。周圍氤氳著海水的鹹腥,這微苦的氣味讓夜晚仿佛是碾磨了的咖啡粉末,帶著不可琢磨的意味。
她還是站在黃瀨的左邊海水的右邊,從沙灘上延伸開來的燈光讓她散發出一種奇妙的魅力。
“但最重要的是,我們終於安全抵達了。”佐倉的唇角掛上一絲笑,望著腳下的影子喃喃說道。
“嗯嗯,還陪小佐倉吃到海鮮,超滿足!”黃瀨點點頭,說得很高興。
“……”佐倉撇撇嘴,她知道自己剛才吃東西的樣子肯定又太“率真”了……但被這家夥這麽說還真是…超傷自尊!
“說起來,我也很佩服小佐倉呢!”黃瀨望著天上的月亮說道,“明明是第一次飛這麽遠的地方,還在飛機上做了那麽厲害的事情。”
佐倉聽完回過頭看了他一眼:
“大概和你一樣,那個時候的我,兩只手也在發抖。”佐倉說完看向前方路的盡頭,“有時候想想還真是殘酷,人只要一飛上天,很多理所當然的事就變得懸而無托。”
“小佐倉你入這行前沒想過這些麽?”
“當然想過啦,但只有真的遇到才會感受那種生死一線吧!”佐倉說得很誠懇,她明白那時候的自己是真的很怕,但不得不用微笑的面具去對待。“說起來,黃瀨你從前有過模特的經驗,又那麽受歡迎,為什麽要成為飛行員呢?”
“當然是來和小佐倉相遇的!”黃瀨將墨鏡架到頭頂,毫不避諱地回答道。佐倉聽到這種甜膩膩的回答才終於責備自己怎麽就忘了這家夥是叫黃瀨涼太,是個不折不扣的會讓她起一身雞皮疙瘩的人。所以她搓了下手臂,扭頭,“當我沒問好了……”當然很久之後,當佐倉把這晚對話告訴美羽時,她又被吐槽“帥哥絕緣體”到體無完膚……
“咦?小佐倉一點也不感動麽?”黃瀨那種金毛犬的小可憐眼神又出現,佐倉捂臉,極力克制住自己母愛泛濫的沖動。
“……沒。”
“嗚哇,以前說這句話別人都超感動的啊,好打擊!”
“……”那是因為你的好皮相,其實這句話本身二到無法直視……
“但好像也因為小佐倉的特殊,我們才能聊那麽開心!”黃瀨露出滿足的表情,“看樣子糊弄不過去了,其實我想做飛行員是高中升學考時的突然想法。”
“誒?是…心血來潮?”
黃瀨抿了下唇,臉上有種無力的笑,那是佐倉從未見過的表情,讓人不得不在意的表情。
遠處飄來些音樂的聲音,在潮濕的海島上像一股輕薄的風。天鵝絨般的光粒子在黑暗中塗開,前面沙灘上聚攏的人群處有一個女人陳如紅酒的聲線,在隨著風飄入耳朵時,黃瀨的目光也終於挪到了那個地方。
沒有承接上面的問題,黃瀨的臉上揚起歡快的神色:
“終於找到了!”
“誒?”
男子將手擡起,指向了聚攏的人群:
“前幾次來的時候,他們也在這附近唱歌。”黃瀨低頭,金色的頭發乘著風被吹起。而佐倉報以的只是一個驚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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